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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神的信任〉
他說自己現在是半個高雄人。他不記得自己與父母曾經住過高雄的日子,母親說懷著他時每晚在文化中心散心,直至費玉清的晚安曲響起才歡心回家,但是他一點印象也沒有,他只知道身份證上的出生地是高雄,後來的十六年成長歲月都在台南市度過。但是,高雄猶如磁石般吸引著原先即根著於這塊土地上的他,唸大學時,他再度依附高雄,重新看待高雄——從頹舊至更新,自污臭至清淨的愛河,自窄街至拓新的道路,自凌亂至清新的街景;從看待到融入,從作客直至安定生活。十多年過去了,他說自己現在是半個高雄人。
然後,那晚原先平靜的凌晨,天地猛然晃動。他剎那感受到時,以為是一場震央在不知何處的地牛翻身,直到發現網路上的各種片段與資訊陸續釋出,他才逐漸領悟——是祂,肯定是土地神——噴冒出暴漲的怒火,憤怨地執行反撲,接連帶走了好幾十條生命,只遺留著土地上的哀慟、悲傷。路燈熄滅,無光的黑夜,集體意識於戚楚的泣叫聲以及火光的襯托下,頓時蒙上一片暗沈。然後,黎明的天光逐漸清明。他開始思索著土地神本身具附的原始人性,也猜測著纏繞在祂身上的蜿蜒管線還何處有之。緊接著,高雄成為中央的棄兒,可是殘活的集體意識——無論是完整或半個高雄人——他們知道自己必須堅強起來,他們跟著領導者流淚,手持鏟具繼續搜尋;他們很清楚,道路與街景可以重建,他們可以重拾土地神對他們的信任。
半個高雄人一邊聽著謝姓作曲家為氣爆事件所寫的〈毋甘〉,一面為所有死傷者哀悼,同時也為自己哀悼。
——舟動(2014.08.06)
■曲目:謝銘祐〈毋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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