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動之穿林吟嘯行

淺談「浮誇的字彙」（pompous words）

在浩瀚的英語文字裡，經常可以發現許多「浮誇」（pompous）的字眼，比較典型的例子如 surfeit (excess)、contretemps (dispute; disagreement)、pertinacious (obstinate)、pluvious (rainy)……等等。這些詞彙至今可能多出現在學術性的論文或GRE Verbal（美國研究所語文考試），偶爾在TIME裡頭會出現幾次，在日常生活中可說近乎絕跡。

然而，這些字彙有學習的必要嗎？ The Thinker's Thesaurus 的作者 Peter Meltzer 打一個比喻：「在公路上所有的車輛都往同一方向行進，左車道供超車用，而當有人要超車時，位於左車道的人應該要把車移至右車道。然而，這是未考慮到前方車輛的車速下的一般法則。假若前方車輛的車速是時速80英里，要超車的達時速90英里，那麼前方的車輛就應當讓出車道；前方車輛的駕駛不能因此說：『我已經夠快了，在這裡的標準速限就應該訂為80英里。』」

在文字的發展路段上也是同樣的道理，沒有一輛車（字彙）是依同樣的速度行進。無論是舊字新用或轉義的狀況，都有可能改變它行進的速度。例如 frustration 原本用於心理學，DNA (deoxyribonucleic acid) 只存在生化學、遺傳學，後來都被大眾或警方廣泛使用而「加速」，進入一般生活隨處可見的語言世界中。又例如 niche 這個字源自法文，原指信奉天主教的法國人在自家牆上挖鑿出一個可供奉如Virgin Mary等神像的凹洞，或稱神龕（A shallow ornamental recess or hollow formed in a wall of a building, usually for the purpose of containing a statue or other decorative object），二十世紀末期在商業上被借來引申為——較小的生產品區塊，雖擁有需求較狹窄的客戶群，但利潤高且市場的競爭性不高，其於現今中文一般音譯為「利基」（an opportunity to sell a particular type of product or service for which there is limited demand, but little or no competition）。上述這些字彙，都在特定的時空下成為「飆速跑車」。

The American Heritage Dictionary of the English Language, 4th 的總編 Joseph Pickett 曾表示：We have a systematic program for reading publications like TIME, looking for examples of new words and new uses of old words.

雖然編纂辭典的專家們為我們盡力蒐集字彙——可笑的是，某些字典要收錄哪些字竟是採用僅數百名專家學者的投票方式來表決的——但是，若我們選擇不去使用這些字，它們很有可能就消失在時空中，語言世界的描繪便失色許多，因為發言或書寫的「我們所有人」，全是豐富語言的「動力」。以 pertinacious 為例，詞典的解釋多半為 obstinate，但 Merriam-Webster's Collegiate Dictionary, 11th (MWCD11) 又進一步說明：

OBSTINATE, DOGGED, STUBBORN, PERTINACIOUS, MULISH mean fixed and unyielding in course or purpose.

□ OBSTINATE implies usually an unreasonable persistence.（指不合理的堅持）

□ DOGGED suggests an admirable often tenacious and unwavering persistence.（強調堅定不移，帶有令人崇敬之意）

□ STUBBORN implies sturdiness in resisting change which may or may not be admirable.（暗示「執著」，也可能是「執拗」）

□ PERTINACIOUS suggests an annoying or irksome persistence.（帶有令人生厭的堅持或執著）

□ MULISH implies a thoroughly unreasonable obstinacy（徹底不合理的堅持，近乎「頑固」、「不講理」）

若只留下 obstinate、stubborn、dogged 這三個常用字，而將另外兩者完全排除在使用範圍內，我們所能用來描繪「不讓步、堅持」的詞彙會變得多麼貧乏，甚至還可能連帶失去了 stiff-necked、pigheaded、bullheaded 等之類的生動的形容詞彙。

當然，英語文當中並不是不存在浮誇的字彙，以 educationist 或 educationalist 代指 educator 或 teacher 便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這兩個字可說是我個人認為真正浮誇的字彙，可是 MWCD11還是為英語文將這兩個字記錄下來，以便後世哪天將它們轉義使用於不同語境的表達中。

我想，紀錄文字是語言學家的工作，但盡力去廣泛使用這些字彙則是我們去豐富語言世界的重要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