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日本的上司多半會向下沉淪。因為若沒有擺出上司的架子,對方就會乘機爬到自己頭上,所以當上司的當然要大逞威風才行。因為這樣,日本的上司變得高高在上、目中無人。這時就會有犯罪情事發生,嚴重的話甚至會引發命案。
因為大家都在壓抑,都感到委屈、缺乏自信,所以日本人看到別人墮落就會覺得很安心。因此,日本人若想得到別人的友情或尊敬,就一定得在別人面前貶低自己。於是乎,瀆職、超貸、虧空等壞事就發生了。日本人的致命之處就在於沒有看清這樣是不對的。他們誤以為貶損自己就是為眾人謀福利,打著我為人人的旗號,名正言順地幹壞事。這些全都是因為缺乏自我判斷力和不懂自律的關係。現代的日本人竟然都成了善惡不分的成年人。奇哉怪哉。有人管就乖,沒人管就亂來,從小時候起我們就一直重複著這樣的行為。
2.
日本與日本社會,從來就沒有女人說話的份,她們被要求要乖乖當男性的附屬品,所以一旦女性受不了、開始反抗了,就會像出了閘的猛虎、脫了韁的野馬,完全失序。只因從來沒有範本讓她們學習。甚至,有的女人歇斯底里起來還會幹出傷天害理的事。這種種現象,全是舊社會價值觀崩壞造成的。封建社會毀了,日本邁向民主時代,我們一直以為那是幾十年前發生的事情,然而事實並非如此。一直到今天,這目標都還沒達成。如今,日本社會正處於混沌和陣痛的巔峰期。
從世界各地匯流而入的價值觀在日本列島內產生碰撞,互有消長。比方說,男女平等主義,對上了傳統的師徒傳授制度;個人的尊嚴,對上了公司第一主義;家庭本位主義,對上了勤奮工蜂主義……這樣的矛盾、衝突,多到不可枚舉。堅信這其中的某一種為絕對正義的人,彼此之間偶爾——不,應該說近來頻頻產生嚴重的對立。於是,連命案都發生了。
——島田莊司《飛鳥的玻璃鞋》
島田很擅長在其推理作品中描述或批判自家人的集體文化,呈現日本人的樣貌。島田的《飛鳥的玻璃鞋》雖是1991年的作品,反觀目前我們台灣政治、社會、軍隊、大學等,也還可見得到處充斥著這些現象。台灣除了早年極度經濟貧困,以及思想長期受箝制,還充斥著一種「集體受虐情結」,這些心理狀態在島田上面所說的狀況表露無遺。島田甚至也提到:「從小學、國中、高中到大學,日本人長期受壓抑,不懂自律也沒資格自律,直到出了社會,這下施壓者變成了公司……一喝酒就講別人和上司的壞話,私底下大家都成了大老闆,把別人罵到臭頭。」台灣在職場上到處都可見得這種現象,也難怪私底下金錢交易、送紅包等貪腐情事窮出不斷。這幾天,新聞爆出醫界與藥廠之間的醜聞,又,各地政府機關為跨年編入幾千百萬的預算,這些可說都是由心理表層長時間逐步浮現出來的官(商)場文化。
台灣與日本一樣同為島國,1987年才解嚴,我們同樣也有島田所描述的深層的社會問題,包括父權社會的瓦解、女性缺乏學習範本等,出現時序可能比日本還要晚,我甚至認為台灣當今四、五十歲左右的女性當中,有許多人正是社會價值轉型之下的犧牲品。我期待看到新價值能在我們這一代完確構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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