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動之穿林吟嘯行

我們的世界，包括社會與經濟，可能正從四十多年以來的「後現代」走入另一個未知名的時代。

德國哲學家 Gadamer 對於認識真理的兩個主要概念就是「受歷史傳統影響而產生的偏見」（historically effected consciousness），這種偏見意識讓我們的體驗趨近完整，我們在理解真理時，勢必會把自己放在歷史傳統中，使過去與現代不斷交互作用，產生更多新的偏見意識；另一個就是著名的「視界交融」（the fusion of horizons），亦即文本原作者與文本解讀者因空間與時間的差異而產生的視界不一，理解的過程便是將兩種視界交融在一起，是一種參與歷史以及超越自我視界的過程。所以 Gadamer 說：

My real concern was and is philosophic: not what we do or what we ought to do, but what happens to us over and above our wanting and doing. ——Truth and Method

我的理解：由於每個文本解讀者的視界相異，因此解讀文本時勢必「懷疑」；沒有懷疑，就不可能有真理。或者說，通往真理的道路上到處都是「懷疑」，所以人類必須接受「充滿懷疑的未知路途」這個事實。然而，若理解真理的「方法」也遭受懷疑（不斷被解構），那麼追尋真理的道路更是無窮無盡。

換另一個角度來看，「理性」固然是現在這個世界得已運轉的原因，無論是無機、有機，或生物學、化學、物理學等事物（探討如細胞、DNA、分子、原子、電子、量子或微觀粒子等）皆被認為是實體來看待——儘管量子物理仍是未知的領域，而生物創造論也能解釋部分傳統達爾文演化論無法解釋的生物現象。似乎，現代無神論並不比有神論形式的現代思想來得寬容，眾人所信奉的經驗與理性被冠戴上科學方法的皇冠；科學成為唯一的方法，而其他各種文化被貼上各種虛假、愚昧與落後的標籤的同時，是否顯示出信奉科學者比宗教信徒來得更狂妄與傲慢？例如《X檔案》中 Mulder 與 Scully 所呈現的角色對比，正是現代哲學思考所面臨的窘境。然而，當我們脫離科學驗證方法的理性道路，又能有哪一條理性道路可以追求？當證據擺在眼前，眾人卻非得拿著科學的放大鏡檢視，是否因而看不到那個已存在的更大的真理，寧可抱著懷疑的態度選擇見樹不見林？

我相信我們的世界正由「後現代」走入另一個未知名的時代。我們每個人現在都在撰寫歷史，而且努力尋找著檢視這個時代所使用的方法。而我，我希望我們的教育能夠包含這一塊以上爭論的領域。無論學生最後走上哪一條他視界中的真理，至少，學生得走過懷疑的道路。

——舟動（2012.10.14）